| 国庆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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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牧几 我发现，人是本能的害怕孤独的动物。或许你又要不承认了。你想说，你一直是孤独的，却也过得挺好，是吧？可是，你差点忘记了问你自己，你过得快乐吗？每一次，当孤独淹没你，你有再那么无所忌惮地笑过，唱过，激动过吗？你没有。小不，我知道你没有。或许，很多人已经习惯孤独，学会在孤独中操练身体，游向彼岸，寻找安慰。但是，我说的是人的一种本能，在万不得以的情况下，人本能的趋向于热闹，趋向于有温暖的地方。没有人会愿意不要朋友，在孤独的时候羡慕有朋友。就像我。小不，你不要再否认了，你不要再蛮横了。我知道，你好不容易，才坚强地走了这么久。要知道，这和坚强没有直接关系，它们并不矛盾。但是，你是孤独的。你很少在脸上显示出真心的笑容，让我惊讶于你的大脑里竟然还是存在有笑的潜能力。当我看见你偶尔笑得那么开心的时候，我又发现一个人无论有多么的痛苦，他的泪水总是流不干的。眼睛可以瞎掉，但是，眼泪却没有断掉的时候。说走远了。小不。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活得怎么样，你不敢回眸过去，也不敢问你自己未来的路在何方。你怕你找不到答案，又会有像是在大街上找不到工作那样的迷茫。昨天，国庆节，你去了长沙市最热闹的那条街。你去了，我知道。我看见你了。那是长沙市最热闹的一条街，最能够体现人们的生活水平和消费欲望的大街。长沙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正如同你。我知道，你想在那里找到一个工作，想为家里人减轻一点负担。同时，也是为你自己减去几分被拮据压抑的晦气。你找到了一个为摄影馆充当小蜜蜂的工作。我看见你在茫茫人海中搜寻着，穿梭着。你一个一个的问行人们，是不是对婚纱摄影感兴趣，是不是愿意到摄影站点坐一坐。很多的人委婉的拒绝了你，更多的人看见你就跑开了。避开了你，绕个弯道而行。你的口才不好，急需要锻炼。你说错一句话，惹得别人拿眼睛瞪你。你看见一对很恩爱的夫妻闲散在路上，女人的肚子大了，丈夫很小心地搂着她的腰。你认为找到了很有新意的生意，你过去建议他们是否愿意带上肚子里的宝宝再来个新婚合影。你是想，那样的话等宝宝出世长大看到这样一张照片，心里一定会很甜蜜。他的爸爸妈妈始终都不曾有过漏掉他，就连他们的结合也是因为有他的存在，甚至宝宝他也就成了父母们爱的见证人了。你出于一片诚心，却被警告说：“妹子，这样的话你最好是不要再向别人讲了。哪有婚纱照照第二遍的？现在幸好遇上的是我，要是换可别人小心人家二话不说直拿拳头蒙你！”你看见那男人的气势，分明就是想一个拳头揍过来，只是碍于老婆在身边。你很尴尬又很失落地回头走，却还发现那个女人的侧脸上洋洋得意地笑。其实，你就是不会察言观色，你不会讨好和巴结别人，哄得他们开心。有人教你，看见姑娘要叫美女，你叫不出口。又有人教你，看见长得不好看的女孩，最好是别这样叫，免得伤了人家的自尊心，你又要被骂。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不知道美女的标准是什么。在你的那颗可爱又很单纯的心里，还固执的认为人的内在美才是最美丽的。外表怎么样都不重要。又有人劝你施展你的个人魅力。他说你有魅力，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但是，你的好看却不中用。你在行人面前卑躬屈膝，他们骄傲的脸是似乎都只写着一句：出来在这个地方打工就是低人一等。你的被太阳晒黑的脸上写着让人垂怜的胆怯和迷茫。但是，人们却很麻木。是的，应该麻木。这样的世界，这样的时代，已经不存在有很认真的感动。何况，你还不是叫花子。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刘德华在《天下无贼》里面的一句话。他说：“他凭什么不设防啊?他凭什么不能受到伤害？凭什么？是因为他单纯啊？他傻？你为什么要让他傻到底？生活要求他必须要聪明起来。”我知道你看见和你一同去的其他的人都拉到了好几个生意。他们都在笑，在客人面前表现出他们学会并渐渐习惯了的淫笑。在他们的客人面前，他们迎合地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具体说些什么，你没有听见，你不清楚。但是，我清楚。我很清楚有的小蜜蜂用到了舞弊。他们过去直接跟过路的人讲：“请你帮个忙，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工作，好吗？你不要做什么的，你只要坐到那里，对，就是那里的位置上，稍微休息一下，喝口茶，看一看我们的相册。”“喂，美女，你别走，请不要急着走。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放心，绝对不坑你的。您若是去那里坐了，我就可以加上一分。这就是我的工作，请您多多关照。”我当时也被一个人拉了过去。拉我的那个女孩向我撒娇。她撅着嘴，娇声娇气的说：“你不帮我做生意，哼，你坏。以后都不跟你玩了。”我不知道我凭什么一定要跟她玩，不认识她，不跟她玩我又失去了什么。但是，我还是去了。或许就因为她拉客人的方法很特别吧。然后，我看到了你，你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站在穿梭来往的人流之中。你手里的传单，一张也没有发出去。我知道，你是忠实的工作者。我如果是老板的话，我还会聘你，你没有完成你的工作额，我也还是会给你工钱的。因为，就因为你的忠实。小蜜蜂的工作的负责把人带到，客人愿不愿意跟我们合作，是交给接待员的事情了。但是，很多的小蜜蜂却只顾着自己的工分，找来很多虚假的客人。他们拉自己的同学，自己的朋友。他们老早就商量好了的。这样对于公司来说，有害而无利。可你在那里，整整上午一个人也没有拉到。你连你的朋友也没有拉到。你是不是没有朋友？我想，你不是。我希望你不是因为怕她们看到，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很卑微。你只想挣几个零钱，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为了几十块钱你吃了不少的苦，你不想因为这样而换得他们的同情。话题转弯了。话题转到了钱的问题上。你工作了一个上午，没有拉到一个客人，理所当然的，你没有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公司事先说好了要包午饭的，后来又对你们说，上午没有完成工作量的人当然也就没有午饭。其实，他只是这么说说。有的人没有完成任务，也去拿了份盒饭吃。而我看见你却没有拿。你站在那里没有动。有人推你说：去拿吧，没有事的。但是，你却没有去。你为什么不去呢？我现在很想问你，你为什么不去拿。那是你一个上午的辛苦饭啊，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啊。你没有钱，我是说你没有自己亲自挣的钱。你需要吃饭，需要补充体力。于是，你得花父母留给你的那一点点积蓄。你的钱一直用得很紧促，你总是满脑子的幻想要做很多很多很伟大很有意义的事情，但是，你没有那样的钱。你就连自己最基本的花费，也得很小心的用。因为，你不敢保证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你不敢保证学校里会又一次突然说要收取一些班费，或者，寝室里要付超额之后的水费和电费。这一天，你没有挣到钱，肚子却开始小声嘀咕了。你盲目地在四处转悠。看见一辆献血车，你赌气似的突然想去献血。车门口挤着很多的人，手里都拿着份表格边吃着东西边耐心地等待。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因为奉献而觉得伟大的自豪的笑。但是你笑不出来。你觉得你并不是诚心诚意地主动来献血的，你是被逼的，被命运，被自己的倔脾气所迫，所以，你有点心虚。你跑到车门口去报名，一位护士很热情地接待了你，使你感到温暖。她说：“小妹妹，你报名要到那边去填表格，还要做一个小小的身体检查和化验。”你很慎重地听了，点头说好。你去填了表格，化验的时候，医生告诉你说你是Ｂ型血。以前你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血型，也不知道爸爸的。所以当同学在你面前很骄傲地说自己跟着爸爸是Ｏ型血，可以大面积地为医疗做贡献的时候，你自卑得一句话也插不上去。对的，你不了解爸爸多少，正如你爸爸不了解你多少。你的十六岁生日来临的时候，你给自己剪了幅精致的十六朵玫瑰做纪念，后来你爸爸明白意思之后竟然很惊讶地说了句让你更为惊讶的话来：“小不，你就有十六岁了啊？”今年，你的十九岁生日是在外地过的。你头一次因为冲动有了这样大的勇气一个人跑去广东，在那里你找到姐姐，跟她生活在一起。你爸爸完全知道这些事情，是他帮你联系到你姐姐的，要不然天地茫茫你根本找不到落脚之地。你生日那天，姐姐跟你一起在等爸爸的电话，但是从早到晚，他都没有打过来。你等啊等，越等越伤心。后来你主动打了个电话过去，没说上几句就挂了。爸爸问你还有其他的事没，你说没有。你知道爸爸忘记你的生日了，其实你早就已经猜到。你那么在乎他，渴望被他在乎，被他记起你的生日，而你又不主动提醒他。到头来，你只害得敏感偏激的自己独自伤心流泪。你折磨着他，也折磨着你自己。我记得，你的第二个十九岁生日是在开学之后的第三天了。今年顺七月，你出生到现在一直最喜欢的七月。那天你在中午就发了个短信给爸爸，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见得有任何祝福，是不是又把你的生日给忘了吧。你本是半开玩笑半感凄凉地把短信发过去的，后来你爸爸回了，说：生日自己安排，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父母操心吗？你感觉到了你爸爸语气中的严厉与冷淡。你知道他是一个虚心鬼，因为不记得女儿的生日又被人家当场指出，干脆恼羞成怒地向你发通火。现在，你站在鲜血者的队伍里面，表情肃穆地，你感觉等会抽出来的不仅仅是你的血，也还有你爸爸的血。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你莫名地有一些心疼。万一等会抽出来的正是爸爸给你的那少之又少的万分之一的父爱呢？正是你所渴望的，想多得一点的父爱，它仅仅融化在那三百毫升鲜血里，或者全部融化在血液里面，而你每放一滴血又少掉一些。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可悲。”说这句话之后的你就不仅仅是将自己的不幸看做纯粹的悲哀了，你至少拥有了自己的情绪和感想：或者愤世嫉俗，自甘堕落，又或者孤舟漂泊也要整旗顿鼓。我知道你选择了后者。护士小姐很热心地给你倒上了一杯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你吃饭了没有。你无语回答。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大伙三三两两聚在麦当劳或其他小吃点享受他们一次特别的午餐，一批医生护士吃完了饭回来换下一批进集体营去吃午饭，而你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能做。你没有吃饭，或者说是没有饭吃。饥饿正在一口一口地吞噬着你的肚皮，你越发感觉到难受了。不止是心理上的，身理上的也有。你吞吞吐吐地说出还没有，护士一把接过了你手中的口杯：“这不行，你先去吃点东西再来吧。这张表给你留着，吃了饭我们在这里等你。”你除了莫名的失落，还有一些尴尬。你本不想自己花钱买东西。不是，是花你爸爸的钱。今天你没有挣到一分钱，也就宁愿忍受着饿着肚子。但是，有时候饥饿竟然也变得如此难受。它挖空了你的心，掏干了你的肺，使你几乎感觉到了晕厥靠近你的足音，而没有半点食欲。你并不想吃东西，一想到那些油炸的脆脆地糯米鸡腿或者甜腻腻的爆玉米花你倒更加想吐。刚刚喝到的两口水，差一点就减轻了你恶心的感觉，但是，水仍然只是在车上。太阳严厉地烤在大地上，阳光似乎变得很刚硬了，专门抽打站着的那些体力不支的人。你突然觉得呆会你不等抽完300毫升的血就已经晕厥。于是，你还是花钱买了些东西。不要内疚，我不会有任何羞赧你的意思。吃饭是每个人所必须的。如果你可以不用吃饭，那么你这一生已经省下不小的一笔了。下午，你在步行街的广场上面随处的诳。你终于可以做一个自由人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做一个随意的主宰自己的灵魂的人。你可以不必再去看一张张美丽或丑陋的脸，不必再去揣摩他们的心思，猜测他是不是会给自己带来一点发财的希望。请原谅我用到了发财这个词。我知道，你的工资并不高。你辛辛苦苦拉到一个人，也不过是五毛钱。那还是在二十个人二十块钱的工作底薪之后。下午，你可以自由了。你也尝试到了那些在国庆节那天悠闲并快乐的逛街的人们心里的滋味。也就是说，你加入了并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你转变了角色，你从一个奉献者变成为了一个享受者，你从一个挣钱的人变成了一个花钱的人。这样说，也许你会吓一跳，你不想自己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挣钱和花钱本来就不是绝对的。你到了一座大厦门前，那里有一个‘爱立信’公司投资举办的文艺汇演活动。你很兴奋，一提到文艺，你就很兴奋，还是和平常一样。只是，你的歌声除了朝夕相处的同学外至今没有别人听，也就没有别人欣赏。外界的人不知道你的歌声的美妙。你在一圈又一圈的人群的外围不住的跳。因为人们已经把那一块小小的红地毯围得严严实实的了。你的脸够不到稍微高大一点的人们的肩膀。你还是个正在长大的孩子。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方面。小不，你的挎包在你每次起跳时跟着你的节奏飞起来。它在空中飞，没有束缚，没有方向。仅仅牵着它的那一根带子，还没有拉到足够的长度而弯曲着。每一个东西，不，包括每一个人的飞翔，都是有一定的空间限量的。在那一个范围之内，却可以任意的伸展。所以，有的人一直默默的成长着，显得很乖巧。有的淘气的孩子在自己能够的范围之内，做着所谓叛逆和乖张的事情，就好像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关着门打滚，家里面还是一样的整洁和干净。而也有的孩子，跑到了外面是草地上，泥巴里去。但那毕竟只是少数。我刚刚说到哪儿拉？我说到你的挎包在身侧飞，很重很重。那里面背着你的书和文具盒。还有一个你最心爱的笔记本，用来随时记录你的情感经历和感悟。笔记本的封面是一幅几米画的漫画图，彩色的。不说这个，我要讲的是我看到的情形。我看到挎包在你每次落地之后，也跟随着着落，狠狠的摔在你的大腿上。你没有感觉到疼。你当时忘记了疼痛，忘记了背包的重量，忘记了整整一上午的烦恼和所有折叠在你的身上的大大小小的痛。你的脖子完全被音乐所牵引着，像天鹅一样的拉成了好长。好美好长。后来你找到了一个空隙，钻了进去。那么一堵里外三层的厚厚的人墙，就被你这么顺利的钻过去了。是你的身型巧如耗子，是你的坚定的毅力和对于音乐的疯狂追求。你进去之后，一个节目刚刚表演完。然后，主持人说，要结束了。胖胖的主持人，带着滑稽的红帽子，在红地毯的中央手舞足蹈的叫。你觉得他的形象并不美观，你知道了艺术是要付出代价。和时候，甚至是被逼哗众取宠的代价。这毕竟是一个商业性质的汇演。主持人刚刚讲完‘完毕’，就有一个人搬着个固定话筒，拿着萨克斯出来。他说他要接着给大伙表演一段。节目于是又再继续。有的人回过了头，站在原地看他的表演。有的人没有回头，径直走到他们本该要去的或者计划中要去的地地方，有的去见他的朋友。刚刚还很坚固的人墙，一下子一哄而散。小不你终于可以在那一出地方尽情的舒展一下自己的手脚。你很开心，自己可以享受到一段额外补赠的音乐。你陶醉也般的听着，微微合上了你的大眼睛。从大厦里走进走出的人们看着你，用各种眼光看着你，可你完全不在乎。你甚至还有些许骄傲，骄傲于你比他们有毅力，比他们有品位。萨克斯管里吹出了那首熟悉的旋律：回家。你听到那旋律里面的温馨，听到那一种享受天伦时候才有的美妙的感觉。你傻傻的看着那一个吹管的人，是他将你带如了一种美妙的境界。你在那里面忘记了生存，忘记的所有的欲望或者是自己的梦想，忘记了争强好胜的心，就好象是一团从硬壳中暴烈出来的洁白的棉花，任别人来摘取，放到麻袋中，任别人揉搓，左右自己的命运。你就那么有一时刻，是完全被动却也心甘情愿的。因为，你有美妙的音乐为伴，你已经感受到了此生的无憾。然后，当音乐停止住之后，你愣了久久，还是从中挣脱了出来。你回到现实中来。你回到现实中来的那一刻，我知道，因为我看见你的眼睛在发亮。突然有一种怪异的微亮。然后，你马上把目光再一次集中在那个吹萨克斯的人身上。这一次，你可是有了不同的想法了的。你开始是羡慕那个人，羡慕他的才能和表现的机会，后来，你也将羡慕在心里演变为一种嫉妒。再后来，你的贪欲也会跟着凑热闹，恨不能将他占为己有，至少是他的嘴巴和鼓鼓的两腮要是归为自己就好。那样，你就可以在随便想听的时候都可以听到。但是，你知道，嘴巴和腮离开了人的身体，是不能够独立工作的。小不，你清醒一些吧。我知道你有这个毛病，我知道你的胡思乱想症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你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在你的身体里面，你的思想，你的性情都有着截然不同还自相矛盾的多个面。我们暂且不去提它，我们暂且回到原来的位置，把我们的，确切的讲是我看到的你的故事讲下去。小不，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这其实不是我给你的，是婷给你取的。我知道，我只要一提到婷，你复杂的感情又来了。因为这是一段你至今都摸索不清的感情，你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和她的位置。你不敢对这样一段感情下任何的定义，因为，任何的定义来形容它都是不全面的。但是，我要讲，我要接着把故事讲下去。你跟她是从小长大的伴。这样说，或许算是稍微准确一点。你们不是经常在一起玩，甚至刚开始的那几年，连话都没有多搭上几句。你们现在在一起的时候，要说的话也并不多，是吧。可是，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也还促成了你们的无法插足也不能够被替代的友谊。你们经历过了相同的和不同的事情，你们的经验越来越丰富，你们的思想越来越复杂，性格越来越极端，却又那么相近。你们的身份或者说是生活中的一种角色在一次又一次的发生变化。而你们却仍然在一起。也许，就是因为这种变化，使得你可以从中体会到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的全部感觉和感情。那些你像男人一样地爱过她保护过她，又或者充当小妹妹似的安安静静依赖着她的话我暂且都不说。我讲的是，就连你对她现在的成就也有一种脱离了善良轨道之外的羡慕和嫉妒。你不要不承认，当然，也不要害怕我揭破了你的底。我只是作为一个平白的叙述人，在讲述一个如蝴蝶的鳞羽一般破碎的故事。我尽可能的做出详细的描述。你羡慕她的家庭经济宽裕，羡慕她的家人关系和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有一段时间也还固执地认为，就是这个原因造成了你们两个不同是命运。你和她一样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但是，你的天赋却一直缺少施展的机会。家人忘记去明白这一点，家人忘记了多去关心你从了就表现欲望强烈的心灵。你在不公平的机会与不公平的评论中长大。现在，你又在为了钱是事情而愁苦。你在想，为什么别的孩子可以要什么有什么，还有得奢侈破费，而你却想要个CD机都苦苦不得结果。爸爸说有复读机就不要CD。买了个便宜的电子词典只用了很小心的一年。而现在，CD又远远不能够满足你的需要了，你的眼界开阔了，你的决心更大了，你想要的是电脑，可以让你得到更多知识更多机会的电脑。婷已经买过第三台电脑了。手提式的，22英寸高显示液晶的，高档台式，她都有。而你每有机会可以坐到电脑旁边疯狂的敲打着键盘的时候，家人看了还要以为你不务正业，认为电脑是个不好的东西。二十一世纪，父子两代的隔阂仍然存在，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了。儿子可以顶撞老子，儿子如果哪天力气比老子大一点，就决不让老子再敢碰他一下。你跟你的家人，也这样子吵架过吧。这个我不好意思明说，却可以猜想。你国庆节没有回家，还一个人在长沙市这个最热闹的大街上游荡。你听到《回家》这首曲子之后，脸上浮现出来的向往与忧伤的表情，我可以凭这些来猜想到。然后，你告诉我所有的事情。我就要开始说教了。我看见听音乐时候的那个你，瘦弱的身影沉浸在孤独里。你是孤独是自己制造出来的。你完全可以去跟你的爸爸讲和，你明明知道那只是一个语言上面的误会，因为一句话没说好，你认为他伤了你的自尊心。而你又顺着冤屈和怒意顶得他差点立即喷血。你跟他说：“我恨你。”我明白你的那种恨是记忆起来的种种不满的撮合而成。现在你回忆起来也还惊讶自己竟然有过勇气讲这样一句话，是吧？但是，他不知道。你的爸爸他不知道。他只是认为自己的女儿会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而对他仇恨如此。这比什么都要伤他的心。人的情感总是在某些应该表现坚强的时候变得异常的脆弱。要不，坚持下来的也就不会成为经传了。你在你爸爸的颤抖着的“作孽啊......作孽啊......”的声音中，夺门而出。你有过与这个家庭脱离关系的冲动。你的步伐也正将它变为行动。作孽啊，人有时候就是不愿意去争取一些可以实现的美好。比如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世界上的人都能够退一步去思考让步的话，那我想海不知道有多阔，天不知道又有多宽。地球肯定是被淹没了的，我们又住哪里去哩。笑？你还笑得出来。说明你已经不那么生气了，说明你可以原谅你的父亲了。哦，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话了。你本来就是可以原谅父亲的，就好象你的父亲也可以原谅再怎么不对的你一样。因为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毕竟是他的孩子。那么，你为什么不回去？你怎样回到那个你曾经狠狠的诅咒过的小屋里面去？你怎样去面那个因你而苍老的父亲？小不，你不要怕。你不要逃避。我告诉你的又是一句人们常说的俗语：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在想他如何原谅你，是吗？你是在猜测他现在是不是还是在气头上，是吗？告诉你，你爸爸其实已经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你在长沙的这个繁华的角落里，过着怎样一种生活。他看见了。他在寻找失踪的女儿，发了疯一样的寻找着自己的女儿。他也跑在长沙这个偌大的城市里面。他想了很多。找不到自己的女儿，他慌慌张张的回忆起了很多的事情。他记得有一天晚上，他在工作中遇到很恼火的问题，而回到家里后女儿还嫌他做的菜不和胃口而发脾气，他于是动手打了她。他用一跟抽掉了叶子的竹枝尖抽她。那根竹枝在平时候就放在高高的组合柜顶上，是他专门为此准备的家法。他扫她的露在裙子外面的细白的小腿，小腿上立刻有了一条一条血痕。但是，她并不哭。眼泪因为疼痛禁不住流了出来，她却没有吭半声，或是对他发出认错求饶的信号。她没有叫喊，没有求饶，没有人错。她只是用固执的眼睛恨恨的瞪他。瞪到父亲感觉惊讶，心里发慌。父亲感觉到今天的女儿和以往大不一样了。她长大了，已经管不住她了。于是，他从此再也没有打过她。他还想到，他因为摸不清楚女儿心里的想法而去看她的日记。女儿发了疯一样的要从他手里抢回它。她扯他，踢他，咬他的手。他的胳膊上至今有被女儿咬时的疼痛的感觉。那种感觉每每回忆起来，都刺到了他的心窝。女儿用恶狠狠的威胁说：“你这是犯法的，我要去法院告你！”他的心里不禁凉了大半。他冷冷地苦笑着说：“好啊，我养了个多么懂法律的好女儿啊！你去，我倒是要看看你果真有这个本事。我要好好地看看，我养的女儿原来如此不孝，如此犯惺事。你仔细想想，有哪个孩子会因为父母关心他，看了他的日记而真正把父母告到法庭上去？法律虽然这么说，但是，到底有谁敢？有谁甘心情愿把这样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让全天下人见识和耻笑他的不孝？你敢。你竟然惺到了这种地步。好吧，你去吧。你去啊！让全世界的人都以你为榜样。你去！”女儿似乎一下子无话可说了。她呆立在那里，那么害怕，那么着急，而又那么无助，她显然已经没有台阶可下。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那么不懂事，那么冲动而又那么绝情。女儿很自私，就和十五年前跟他离婚的妻子一个样。他看到女儿眼里坚定的恨意的时候，他那么伤心。做为一个男人，他也有伤心和无助的时候。小不，你的父亲是个知识分子。他不可能不了解现在许多的孩子的心理发展状况。他读过你们的小说，到过你们的论坛，他也跟你的朋友见面以便了解你的情况。他是个大人，我是说不仅仅作为长辈，还是个有经验的人。于是他知道哪样的朋友才是有利于你发展的朋友。他在暗地里帮你选择。你不知道，你的不善交流的父亲为你做这些事情要花费多少苦心。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的时候，你是怎样的呢？你生气，你认为自己没有一点自由。你认为自己生活在一个牢笼里，而亲手做这个牢笼关押你的，竟然是你最亲最亲的父亲。于是，你将对他的爱和仰慕化为一种失望之后的恨。你认为他不应该生你，生了你却让你不快乐，还不如什么都没有来得干脆。而你的生命就这样被耗费了，你已经拥有了人间的生命，不能够做上帝身边挥着翅膀的小天使了。你无法选择自己喜欢的家庭出身，你感觉自己像是被玩弄了，像是别人拿了你最珍贵的东西却没有如你一样好好爱惜它。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你与你最珍贵的东西才是一伙的，只有它才了解你的孤独，才能够让你感觉更加的孤独。妈妈和爸爸吵架，让你的心灵从小负伤。妈妈离你而去，而与爸爸又很少交流，你感觉他们并不喜欢你，他们在内心中都是个愿意要你的。你最不喜欢他们要在失去之后才珍惜拥有。你感觉自己的生命被亵渎了。于是，你怨恨，你想赶快去死，想给予他们以伤痛的报复，和严重的警告。小不，你也许忘记了，那天你把你的爸爸吓得半死。你将随手拿起的剪刀刺进自己的手心窝。很疼很疼，疼到你差点儿要昏阙。但是，流出的血并不多。没有你想象的多。于是你又把剪刀拔了出来，对准，刺第二次。你的狠狠的往下撮的手被抓住。在第二次前，你爸爸抢过了你手里的剪刀。你爸爸救了你，而你却从没有想过这些。现在，他又在发了疯似的找你。你或许还感受不到一个家长寻找自己的子女时候的那种焦急与疯狂。告诉你这些，其实是不应该的。你们父女两的矛盾到了要化解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别的人来提醒。你们彼此都已经心软，都已经被感动。这个时候，你最能够体谅你父亲的那颗心，你的心变得很安静，安静得可以听见你父亲的心跳动的声响。而他的一次稍微紧促或者深重的呼吸，都会让你感到不安，让你为他而痛。是的吧？你的父亲，在拼命寻找你的父亲，看见你站在茫茫人海中。小不，你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呢？你仍然在害怕，或者仅仅只是惊异。那么，你还害怕什么，又惊异什么？你是受宠若惊，不知道该如何接受是吧。你是害怕这一些都是清晨迷雾里盛开的昙花，你害怕人世间还会有变化，有波折，有更多的憔悴是吧。就好像你爸爸妈妈那美丽而又短暂的爱情。你一直在为他们惋惜，而又在为他们伤透脑筋，是吧？从此，你害怕爱情，害怕感动。可是，这些并不是你做为一个孩子应该考虑的事情。你应该学会满足，学会停止生活中的某些思考，放任自己于这一时间的感动。就好象你听那首曲子的时候是一样。很多美好的东西是短暂的，还有一些的美好仅仅是人虚构出来的，都是想象力的产品。小不，你应该有一个时候是从自己的躯体里面挣脱出来，离开自己的大脑，任由它被脆弱的情感主宰。你会觉得没有安全感，是吗？在听那首回家的时候，在听得全身都像棉花一样软软的的时候，你有没有考虑过安全感的事情。你太早被生活所累，被情感所累。这么小小的年纪，这是值得悲哀的。小不，我接着说故事了。好象拖得太长了，读者们会很不喜欢的。他们不喜欢，我的故事也就没有再讲下去的意义。有人说，从中看到了我们自己的影子。我若不说了，影子也就不复存在。小不，我讲到你回过头去，看见你爸爸站在人群里。他望着你，用那种迫切的充满着关隘的眼睛望着你。他的眼神是一首曲子，摧人心肠的曲子。你被打动了，深深的被打动了。你就像流水一样的在那里，感觉自己一点一点的化去，流向地面上任何一个细小的裂缝中去。你没有了腿，也没有了手，你就像流水一般站不起来，不用说站，你根本就没有了形状，无所谓站和卧。你的眼泪流出来了。潺潺的在阳光下，那么耀眼，那么晶莹。你想开口跟你的爸爸说话，可是你已经淹没在水里面了。你的喉咙已经化成了一滩透明的水。你的爸爸看着你，什么也没有说。他从你的眼中将你要说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们都只是沉默，都只是静立。人群在流动，来来往往的人们各自朝向自己幸福的目标。阳光在高处的空气中游走。向西边游走。小不你看到了阳光，看到了爸爸的脸，温和的脸。这是你对这个人世最后的留恋。小不，你向着你的爸爸微笑。你的嘴巴快要化掉了，你的嘴巴只差一条裂缝，你用你那象征性质的仅有的一条裂缝微笑。你叫出了：爸爸，我爱你。这几个词，用尽了你毕生的精力，用尽了你最后的生命。你终于完全化成了一滩清澈透明的水了。你在大地上流淌，蜿蜒。大地上到处都是你的身躯，大地的土壤是父亲给的温暖的怀抱。你在笑，你美丽的身影映出了父亲的倒影。你终于可以和你的父亲和平的在一起了。你们用这样一种相处演绎着一种浓浓的爱。小不，你的父亲会看见你，会深深的爱着你的，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或许，他明天清早起床之后，去打水洗脸的时候，立刻就认出了你。或许，他明天在喝咖啡的 时候，也还是会很用心的关注你。他的手指隔着陶制的咖啡杯，抚摸着你的头。用一种静默代替任何用言语表达的爱，和言语表达不出来的爱意。小不，相信我，相信人群里那个幻影的父亲是一种阳光。他创造了你，他会温暖你。他会把你用浓浓的爱意包围，让你甘愿做水的下辈子一直在幸福中渡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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